叶伟金•巨龙腾飞会有时

9.凛冽寒风中，女儿诞生在猪圈里

叶伟金把妻儿安顿在大队废弃的猪圈里，随意选一个猪栏，搭起一张床，挂起一张蚊帐，就算是个家了。叶秀蚕明白，丈夫正处于最艰难的阶段，不是接她出来享福，二是要与她一起向世人证明，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倒的人。

叶秀蚕背着几个月大的孩子，与丈夫相濡以沫。每天，她都要去向当地人借一点谷子，然后到加工厂去壳除糠，再拿回来煮食。

叶伟金将‘部下’召集起来，沉痛地说：“情况大家都看到了。虽然我不愿意，但如果谁想走 ，我就算借钱也给你们路费。我自己呢，已决定留下来，从头来过。”

一直以来，叶伟金都以他的特殊魅力凝聚着一大群兄弟，这些人，跟着他吃苦，跟着他在求生存、谋发展的路上挣扎前行。叶伟金的肺腑之言，打动了他们。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留下，跟他一道，逆境求生。1982年的春节，对于叶伟金一家来说，过得最为凄惶。在他最困难的时刻，得到了不少人无私的帮助。比如荷坳大队的陈司机（后来担任治保主任），把自己半年的工资全部送给他维持生活，但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又到过年了，民工们都回老家了，叶伟金实在掏不出路费，只好与妻儿留在荷坳的猪圈里。

大年三十中午，荷坳大队王副书记来到叶伟金一家栖息地看望，关切地问：“叶仔，过年啦，年料准备怎么样啦？”

叶伟金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说：“什么都准备好了！”

王副书记听了，环顾四周，放眼望去，空空如也；仔细察看，还是什么也看不到。既不见鸡的踪影，也不见一片猪肉。打开米缸，黑乎乎的没有一粒白米；走到冷冰冰的灶台前揭开油罐，也连一星廉价的猪肉都见不着。我的妈呦，这过的什么年呀！王副书记又是伤心又是气愤，连声说：“叶仔啊，别开玩笑啦，人家都在过年，你这油也没有，米也没有，怎么行啊！”

叶伟金苦着脸，说：“我还有什么办法，大年三十，我还好意思去向别人借吗？今晚睡一晚，明天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再重头开始啦！”

王副书记“唉”的一声，责备他：“你可以挨饿，你老婆怎么可以挨饿？这么小的孩子还要吃奶呢！这么饿下去，要出人命的。没有钱，怎么不来找我？”睡着，从口袋里掏出50元钱，塞给叶伟金，“快，别再说了，赶紧骑车去龙岗买点肉菜吧。完了，都关门收摊了，有钱都买不到东西了。”

捏着钱，叶伟金夫妇的泪水如断线珠子般滚滚而下。

从少年开始，叶伟金就被贫苦困厄裹挟着，像一颗小树般被暴风雨反复摇曳。但是，他不仅没有被连根拔起，而是茁壮成长起来。这是因为培植他的有爱的土壤。当年身患重病，有老师的爱；如今，困苦之中，有朋友的关怀。这种爱的力量，犹如夜行中的星光，风雪中的茅屋，沙漠中的清泉，照耀着他，温暖着他，滋润着他，令他在苦涩的人生中结出甘甜的果实。

时间紧促，叶伟金飞也似地骑单车直扑龙岗。还好，正赶上收市，卖肉卖菜的人个个急于回家吃团圆饭，大降价销售。叶伟金像捡了大便宜，心里直乐，一口气买了米、2斤猪肉，2斤柑桔，2排小鞭炮，还买了两包烟，一包1.2元的南洋红双喜，一包4毛钱银球牌烟，红双喜用于待客，银球排给自己抽。

夜幕降临，荷坳村的鞭炮声在山洼里震荡。只有一豆微弱灯光的旧猪圈里。也想起了虽短促但响亮的鞭炮声。叶伟金与妻子、儿子在异乡度过了第一个大年三十。他们相依相偎，逗儿取乐。再穷再苦，也压抑不住他们的笑声。

当又一个春天来临，荷坳村的一片山坡上出现了新的面貌——叶伟金与妻子和工人们，将原先挖土打砖的地方进行平整，种上稻谷 、蔬菜，力争自给自足，笑称这是“荷坳的南泥湾。”

乐观的心境，能让沧桑也变成一道靓丽的人生风景。

这一年，日子在继续绕砖瓦和种植劳作中流逝。转眼又到了年底。

这是的叶秀蚕，又怀上了孩子。身怀六甲，依然忙碌不休。腊月初六晚上，吃晚饭时，秀蚕感到腰疼腹坠，对叶伟金说：“我的腰疼得好难受，可能要生了。”

叶伟金是个大男人，哪懂生育的事情？他大咧咧地说：“腰疼，就吃点壮腰丸吧。”

秀蚕嗔道：“你不懂，这不是那种腰疼，是要生了。”

叶伟金“哦”了一声，见秀蚕没再说什么，以为只是快生了，但不知什么时候生，放下饭碗急急忙忙往又砖窑跑，那边，膛火正旺，需要看紧点呢。

夜晚11点多，叶秀蚕感到胎儿开始作动了，她蹒跚着摸黑走到工棚，交出丈夫，痛苦地说：“不行了，真到要生了。”

叶伟金这才急起来。大耳机出生的时候，他不在妻子身边，没有经验。这一刻，便显得有点慌乱。他赶快把妻子送到猪圈里的床上，接着，心急火燎汽车到荷坳村，敲开治保主任陈兆华的家门，请他一同去找接生员。和奥村的接生员又兼妇女主任，半夜三更被叫醒，男子一点不迷糊，条理清楚地对叶伟金说：“我不能去给你老婆接生。一是她产前没有做检查，情况不明，万一难产，我负不起责任；二是工棚那边环境卫生条件差，不适合生孩子，怕出危险；三是我对你的计划生育情况不了解，没有准生证是不能接生的。”

叶伟金越听越急，苦苦哀求妇女主任辛苦跟他走一趟，救人如救火哪。可她坚持原则，劝他：“别耽误时间了，赶快送龙岗医院吧。”

无奈之中，叶伟金只好往回跑。从砖窑工棚到荷坳村，有好几里路，小道崎岖，夜视不清，这一来一回折腾，又要找人，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很难想象，这几个小时独自躺在床上的叶秀蚕是怎么度过的。时值隆冬，朔风像一群野狼，在外面肆虐怒吼，一阵阵北风越过猪圈的矮墙，摇晃撕扯着床架，蚊帐时而鼓胀，时而贴在她的脸上。身下，只有一张铺着草席的木板床；身上，是那张丈夫两年前带出来的盖过三代人的又重又硬、又黑又薄，几乎完全失去保暖功能的棉被。腹中，胎儿迫不及待想敲开生命之门。一阵阵巨痛令她的汗珠子在凛冽的寒风中像雨点一样摔下。她呻吟着，辗转着，牙齿将齿唇咬出了血，她把痛苦和着汗水与泪水强咽下去。此时此刻，她多么渴望丈夫能守在她的身边啊！

同一时刻，叶伟金正弓着腰，顶着风，一颠一颇地奔哒在山路上。正当他跌跌撞撞回到猪圈前，还未将单车支好，蓦然听见猪圈内传出嘹亮的婴儿哭声。他把单车一扔，就冲进去。昏暗中，只见妻子像只受了惊骇的鹿，头发被汗水湿透，浑身却冷的直颤抖，床上地下留了一大摊血，血糊糊的胞衣滑床前，脐带却还连着母体……

我的妻儿啊！

叶伟金来不及有多想，一边赶紧大声叫工人找女人来帮忙，一边洗锅、烧水、煮剪刀。不多时，以为来自陆丰县博美镇人称香嫂的妇女匆匆赶到，他们一道为婴儿剪了脐带，是个女儿 。这是，腊月的北风还在四周呼啸，侵肌裂骨。秀蚕紧缩着身子，筛糠似的发抖。叶伟金连忙找出之前备好的“遮风丸”，和着热水，给她灌了下去，又紧紧抱着她让她回暖。

刚刚降生的女儿哇哇哭个不停，三天三夜，不止不休。是哭这个世界的冰冷，还是哭自己竟然出生在猪圈里？后来发现她的脐眼发炎，可没钱看医生。女儿的哭喊声像刀一样扎着叶伟金夫妻的心。荷坳村的一位老太太好心送来一瓶治跌打损伤、烫伤的“鹅术油”，也不管对不对症，叶伟金用卫生纸蘸上一点敷在女儿的肚脐眼上。上天垂怜，居然就这样治好了。

叶伟金为女儿取名“荷花”，几年她生在荷坳村。荷坳村人都说这名字真好，还非常佩服这位父亲的智慧，这里的人生了那么多女儿，名字都叫着“娣”那“娣“，就是没想到要起个这么漂亮的名字。小荷花天生天养，如今已出落成美丽的大姑娘，大学毕业后在龙岗电视台工作。可惜的是，也许是出生时哭坏了声带，她的声音自小就是沙沙的。

最令人感叹的是叶秀蚕，这位超常的妻子与母亲，历经如此磨难，住在猪圈里，整个月子期间的补品只有1斤猪肉，2只鸡，但她仍然相信丈夫能带给她幸福的生活。有了这样的坚贞，这样的信念，还有什么坎坷跨不过？

10.争工程，赢名声

小荷花出生之后，“荷坳的南泥湾“有了更蓬勃的生气、1983年之春，荷坳飘出阵阵酒香，传出猪儿快活的哼哼声。叶伟金办起了小酒厂，用自力更生种出来的稻米酿客家米酒，米糠和酒糠用于喂猪。一家人搬出了猪圈，用残次砖在离砖瓦窑不远的山坡上砌起了几间小瓦房，尽管屋后就是坟地，但毕竟，有了个遮风挡雨的窝。昔日住过的地方还给了真正的主人——成为猪儿的安乐窝。从4头小猪养成起，渐成一个达到120头猪的养猪场。

当一个人全身心地为一个目标而投入全部的热情，就一定能找到实现目标的路径。那是，身负重债的叶伟金给自己订立的近期目标就是赚钱还债，只有赚到钱，还清债，才有可能重新崛起。有了这个目标，就有了无穷动力，就会发挥出让自己让周围的人都会震惊的能量，就是时刻准备逮住每个从眼前掠过的机会。

1984年，荷坳大队吃透了富民政策，及时调整生产布局，利用低洼田、村边田等推鱼塘，大力发展养殖业。听到消息后，叶伟金心里一动，认为机会来了，他找到大队干部。要做推鱼塘的工程。大队干部不相信他有这方面的能力，说：“你连烧砖瓦都做不好，我们怎么放心把工程交给你做呢？“叶伟金软磨硬泡，说：”我不打口头包票让你们放心，但我会做给你们看。只要肯跟我签合同，我就有办法弄来机械，工程款用来抵债。”大队干部还是不放心，只是口头上说：“你先把机械请进来，只要做成了，就算数。”

叶伟金不敢迟疑，马上起程去番禹，果真请来了推土机。从此，他彻底告别了烧砖瓦的历史，开始做推土工程。上百亩鱼塘推出来，他得到了大队干部的认可，也抵消了1万元的债务。

终于有了还债能力了！熬过漫漫长夜，叶伟金看到了曙光。

不久，荷坳大队兴办工业园，又有一桩推山平地的大工程，这桩工程，本来以每立方土方1.5元的价格给了大队老书记的公司，叶伟金却以每方1.3元的价格加入了竞争。大队彭书记这回说什么也不答应了。这当中，一是觉得叶伟金做不了大事，二是已经与老书记有了合作意向。

叶伟金的犟劲又上来了。趁着大队干部开会，他闯进会场，与彭书记就推土工程一事展开辩论。他的理由是：“为什么每方1.5元的价格你接受，每方1.3元你反而不接受？这个工程给我做，起码有这几条好处：一是让我积累一些经验，二是可以改善我的生活，三是不管赚多赚少，按比例还债。我出的价低，可以为荷坳大队省钱，为什么不给我做。”

彭书记给这连珠炮式的发问与理由窒得一时反应不及，气恼之中，冲口而出：“你不是做工程的料，砖瓦都烧不好，还做什么老板！”

这句话，像钢针一样扎紧叶伟金的心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生下来就是当老板的料？难道跌倒过的人，就在没有资格爬起来？

叶伟金正了正脸色，说：“彭书记，请你尊重我。你这话让我伤心，也让我感到好笑。难道你天生就是当书记的料吗？我以前是人民教师，也做过厂长，后来到深圳，浪迹江湖，难道命中注定就是一个流浪汉，一个烧砖瓦的工人？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想证明一点，我能干出一番事业。当初，你要我走，我不肯走，为的是不欠大队的债，不给你脸上抹黑。现在，你为什么要刁难我？”

当场的干部听了，都有点动容。大队的王书记调解道：“我觉得叶仔说的话也有道理，我们应该支持他。大队的工程，不能总说非要给谁干。我看，我们就给叶仔干，也不要1.3元每方，公平点，就1.5元每方。他干好了，赚了钱还债，这样对大家都好。

其他干部也表示支持这个意见，彭书记也就不再反对。就这样，叶伟金用荷坳大队砖瓦厂的名义和公章与荷坳大队签订了土方工程合同书。

这个几乎与一向关系密切的彭书记撕破脸挣来的土方工程，其实是块硬骨头。要将一个山坡推平，把泥土搬运至马路对面几百米外的低洼处填平，如果用汽车装运，肯定要亏大本。如何打赢这一仗？如何不再让别人把自己看扁？足智多谋的叶伟金盘算，只要把工程做的偏偏亮亮，就算赚不到钱，也赢回了名声，树立了形象，达到这个目的，就是大胜。

他拿着合同，前往深圳华西建筑工程公司，径直找到书记和经理，表示有工程给华西公司做。

华西公司的书记、经理觉得奇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蛤蟆随街跳，有工程自己不做给别热做？他们问：“你能赚多少？“

叶伟金实话实说：“我只图一个名声。只要证明这个工程是我做的，做得很好，就够了。“

书记、经理交换一下眼色，说：“走，带我们到现场看看去！“

到了现场一看，他们的心里踏实了。工程是实的，合同是实的，眼前这个南方人也是实实在在的。他们商量了一下，对叶伟金说：“小叶，我们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豪爽的南方人，每方1.5元拿来的工程就1.5元给我们。这桩工程，我们做了！不过，我们不占你的便宜，双方好好合作。我们是大公司，有实力，只要有开工，就能赚钱。我们每方1元为你做。”

真是以心换心，惺惺相惜。

叶伟金喜出望外。他的实在，他的胸怀，使他赢得了朋友，也赢得了利益。

推平一座小山坡，对于手无寸铁的叶伟金来说难于上青天，对于实力雄厚的华西公司却是小菜一碟。第二日，华西公司派了一个机械队15台推土机、拖斗车，几十个工作人员，轰隆隆开进了荷坳。荷坳人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动工之时，真是激动人心，围观者甚众，热闹非凡。

这一役，干的十分干净利落。按工程合同规定2个月完工，华西公司1个月就完成了，而且不仅工业园用地推得平平展展，连填土的地方也一并推得平平整整，工程质量达到优良。

这一下，荷坳大队干部对叶伟金不得不刮目相看。他的名头开始想了起来。

11.还清债务一轻身，鸿鹄有之振羽飞

在这里，叶伟金给了我们一个启示。

雄心勃勃、头脑聪明的人在发现自己身陷一个前景暗淡的处境时通常会怎么办？有的人会更加努力，但他们推销自己的战略往往建立在一个天真的假设上，即能力和努力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们更加埋头苦干，等待那一天有人会把魔棒点在他们的肩膀上。可是，那一天很少来到。事实是通往名望和财富的道路很少能从自己身上找到。唯一有把握获得成功的方法是，为你自己找匹马骑。在深圳创业的陆河人，有一个比较共通的特点，就是懂得借力。也就是说，个人的能力与努力非常重要，弹药更快地走向成功，少走弯路，就必须学会借助外界或他人的力量。叶伟金正是这么做的。

风雨过后是彩虹。赢了工业园土方工程一仗，叶伟金乘胜而进，有一口气接了荷坳大队的水库工程。他继续与华西公司合作。在完成工程进行验收时，当着荷坳大队干部的面，叶伟金对华西公司的书记、经理说：“荷坳大队的经济发展刚刚起步，还处于比较困难的阶段，虽然说我们的合同签了每立方土元1.8元，但是，我受过荷坳大队不少恩惠，在这里斗胆开句声，请你们在结算上从优。”

荷坳大队干部没有想到叶伟金会这么说，他带了头，便都跟着附和。华西公司经理倒也爽快：“看在小叶的份上，这样吧，我们免收1万方的钱。”

“真是太感谢了！”叶伟金由衷地致谢。1万方，就是1万8千元哪！他一句话，问荷坳大队节省了一大笔钱。

前后两个工程完成之后，叶伟金没有试验，将工程款2万元还给荷坳大队，这样一来，6万元的债务清了一半，两年来压在叶伟金心头的大石也轻了很多。

1985年，叶伟金走出荷坳，到龙岗承接工业区填土工程。顺风顺水，按半年时间后，他提前完成任务。镇党委信得过他，又把龙岗汽车教练场工程全部交给他承建。半年时间后，他提前完成任务。

短短几年的创业过程，有着太多的酸甜苦辣。最开心的一刻，莫过于还清和蔼大队所有债务时的喜悦和轻松。

揣着做工程赚的钱，叶伟金有出现在荷坳村，这回，他是来还那剩下的3万元的。当他把钱交给大队会计时，心头涌起百般滋味。他清楚，这一刻，自己正在与荷坳了结前缘，作一个告别。他忘不了这里的人对他的号，也忘不了自己做出的承诺。今天，他终于向荷坳人民践行了自己的诺言，证实了自己人格。可是，他也要离荷坳而去了。

叶伟金告诉大队干部：“明天我就要离开荷坳，迁居龙岗。”

大队干部觉得，这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成为荷坳人，会为这里带来更多活力，极力挽留，希望他能落户荷坳。虽然叶伟金与荷坳人民的感情极深，但是，他心怀鸿浩志，渴望到更广阔的天地翱翔。

大伙叹口气：“荷坳的塘推销，养不住你这条大鱼啊。”

叶伟金说：“我会想念你们，会常回来看看的。”

时至今日，离开20年了，叶伟金与荷坳人还保持者亲密的感情。哪里的百姓谁家有喜事，从不忘给他发喜帖。

能让人记住，也是一种幸福啊！

12.衣锦还乡，孝心无价

1985年的春节，陆河螺溪镇太平村格外热闹。在叶伟金家装修一新的7间大屋里，人们川流不息。缘何这般热闹？

原来，叶伟金扛回了一台22寸彩电，吕相机，还有好多盘香港武打片录像带。村民挤在他家看的津津有味，直至深夜仍不舍离去。叶伟金干脆大方地把电视机、录像机搬到学校的小操场，通宵播映。

为了感谢乡亲们对他的关爱、培养与帮助，大年初一，叶伟金叫人挑着大担桔子、糖果，逐家逐户登门拜年，并给老人家封红包。太平村的气氛被他带回的喜气搅动的格外热烈，成为不少人脑子里抹不去的壮观一幕。时至今日，仍有人津津乐道，传为佳话。

叶伟金吐气扬眉了，他那保守苦难的母亲却因心肌梗塞告别了人间。年前，叶伟金劝母亲留下来住，母亲也答应了过年后就搬回来。没想到，元宵节当晚，母亲病发。叶伟金赶紧请来医生到她家为她会诊。凌晨时分，医生说危险期已过，叫他和其他人回去休息。就在叶伟金回到自己的家中，刚推开门那一刻，墙上的大钟当当当敲响4下。万籁俱静，震荡的钟声直撞叶伟金的心扉，他浑身一个激凌，似乎被一股阴风裹挟着，心里浮起不详的感觉……母亲家离他家也就十来分钟路程，他刚刚从那回来，应该不会……也就不作多想，冲凉上床。刚躺下不久，妹夫来唤他，告知母亲走了。

一停母亲走了，叶伟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哪了？”

妹夫说：“死了！”

他这才惊醒过来，不肯相信噩耗：“死了？怎么会呢？”

妹夫告诉他：“凌晨4点咽气的。”

回想起那几声钟响，叶伟金仰天长叹：天意哪。

叶伟金没有看着母亲咽气，是一个遗憾，也感到天意弄人。他才转身离开，母亲就撒手而去。他与母亲之间，有怨，有恨，也有爱，有孝。他问妹夫那边谁负责办理丧事，准备的怎样，又请主事的叶石森过来商讨。

叶伟金像叶石森提出，由双方合办丧事，因为如果要他到那边奔丧，他就成了那边的儿子，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他对叶石森说：“当年，因为我爸爸早逝，为了生存，我妈妈不得不改嫁。当初我怪过她，但长大后就理解了她的苦衷，早就原谅她了。她在那边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只有我们兄妹4人，如果我们不把她接回来安葬，我父亲泉下就没有老婆，将来后代拜山祭祖只有太公没有太婆，我有父无母，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呀？你哥哥有揭发之妻，有儿有女，将来他归老，泉下还有个老婆等着他，不存在这个问题。再说我母亲在那边没有亲生儿女，她死了，谁会为她风光大葬？我不忍心看着她像条狗一样草草入葬。”

叶石森沈默半晌，一时抓不定主意。叶伟金又说：“你是我爸的朋友，他命不好，死得早，生了这么多子女没享过一天福。他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不能帮他。现在，我若不帮他抢回老婆，对不起他啊！”

叶石森被他的话打动了，同意照他的话去做，双方议定那边的亲戚由那边负责接待；这边的亲戚由叶伟金负责。

得知叶伟金的决定，宗亲们却极力反对，理由是，这个母亲生前不合格。

叶伟金又向宗亲们痛陈他这么做的理由：“我母亲有再大的错，首先错在我父亲，谁叫他那么早死呢？如果他活着，她改嫁，我会恨她一辈子，永不原谅。但那时家里多苦，我们母子几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天天抱头痛哭，那时，你们也难，怎顾得上我们？千错万错，实在不是她的错。我只所以这么做，是想教育两种人，一是告诫年轻一代，做人要知道感恩，行孝道。没有生身父母，哪来我们？二是告诫告诫长辈，为人父母，要尽职责，关心、看好、养好自己的孩子。俗话说，积谷防饥，养儿防老，人，最终还是需要子女关照的。做一个合格的父母、合格老人，也太重要了。”

宗亲们听了，虽然无言以对，心里却还是不那么情愿。叶伟金说：“是对是错，三日后见分晓，你们就让我这么做吧！”

出殡当日，叶伟金情人按习俗将母亲用白布托着，面朝天不上棺，一路鞭炮齐鸣接回家，然后再入棺下葬。感于叶伟金的孝道，不少螺溪镇人包括干部等等都前来送花圈、吊唁，送葬的队伍排了的几里路长，一条街的店铺全关了门，大家都涌出来看热闹。如此风光大葬，实在少见。

辛劳一生，凄苦一生的母亲入土为安了。在天有灵，也会为得到儿子和孝敬而欣慰。当初反对叶伟金这么做的宗亲们也感动了，说他做得对，做了前人没有做过的事。

口才了得，辩才出色的叶伟金，这时还需要说什么呢？